蔡東豪先生前幾年大力倡議一種名為「香港溫布頓」的精神,還寫了一本同名的書,連鬍鬚曾也表示很有共鳴,一時之間,「香港溫布頓」儼如成為香港經濟的金科玉律。無可否認,這個其實也是歌頌自由經濟的term改得好,簡單易記,又有國際touch,但現實歸現實,幾年下來,在紅色資本壓頂,政府放棄公平原則,愈來愈人治的情況下,香港已變成了國足天下,黑哨天天吹,國際精英愈來愈少。在IFC商場,很難會見到一個外國人,相連的四季酒店,早被大陸老闆攻陷,如果你試過在酒店大堂呆等客戶,會發現四周都充斥着理平頭裝的國內大款,他們最喜歡在四季匯長駐,港島香格里拉更索性請了好些金髮碧眼的洋妞,站在門口接待國內貴賓。香港,從裏到外,都成了國足天下。
先複述一下香港溫布頓是怎麼一回事,話說蔡東豪認為:「倫敦每年舉辦全球矚目的溫布頓網球比賽,最近一次英國男單球手勝出是哪一年?答案是1936年。英國人介意嗎?每年英國球手只有陪打份兒,作為東道主,會否感到面目無光?英國人有否大喊『英國人要爭氣,要當家作主?』答案是,從來沒有。每年溫布頓令倫敦成為全球傳媒焦點,大賺遊客金錢,製造就業機會,丁財兩旺,誰是贏家顯而易見。」
「溫布頓效應意思是,全球競爭帶來開放氣氛,開放氣氛帶來進步,不管競爭者的國籍,倫敦肯定是贏家。倫敦成為無人爭議的全球金融中心,但市內頂尖金融機構充斥着外國公司名字,來自五湖四海的高手,提升業界專業水平和帶來創新主意,本土公司陸續被淘汰,英國政府從來不覺得有問題。倫敦領略到的重要經驗,是保護主義不利經濟發展。倫敦穩握金融中心地位,是因為擁有接受溫布頓效應的胸襟。」
「當年我認為香港成功之處,同樣是擁有胸襟,願意擁抱溫布頓效應。香港作為金融中心,最大優勢是提供自由、開放、公平、包容的環境。香港歡迎外國企業和專才,來香港一展所長,香港的競爭氣氛是「能者居之」(meritocracy)精神。香港沒有因金融市場充斥着外國公司名字而感不妥,沒有樹起保護壁壘,硬要製造出土生土長球手,揚威『香港溫布頓』。這幾年我以『香港溫布頓』這思考框架,分析香港政經問題,感到香港政經領導者領略到香港成功真正要素,大致上能夠保存着『香港溫布頓』胸襟。」
得罪講句,撫今追昔,所謂溫布頓精神根本是漂亮的糖衣陷阱,不設保護壁壘, 提供自由、開放、公平、包容的環境,說來動聽,但在香港這個特殊的政治環境下,卻讓香港成了一個黑金權貴的無掩鷄籠,現在的香港,除了十分有錢的old money不受影響外,即使是專業中產,生存空間也不斷被擠壓,國足大軍壓境,前路茫茫。
在香港中環,講廣東話的香港仔愈來愈弱勢,客戶和一大班專業人士坐在printer大房,二十多人中,只得我和同事三個人講廣東話,記者招待會上一半人以上都是唸碩士後留下來工作的大陸人,這種情況代表香港仔技不如人嗎?非也,據我親身觀察,十多年前梁伯韜那一代的banker比現在那批聰明得多,跟紅籌股的記者,以往令人聞風喪膽,你咪使旨意廢話如「不評論個別例子」可以耍走她們,你還未知道的東西,她們已有本事從紅籌老總身上八到,豈如現在新聞界一片hea做hea寫的景況。
香港有鬼容納來自五湖四海的精英,實情是政府的政策大量向中國學生及所謂大陸專才傾斜,利用上一代人沉醉的自由主義,輸入了大量沒有特別技能的大陸人,本土公司的確陸續被淘汰,但業界專業水平從無提升,創意奄奄一息。
客觀事實方面,中國的經濟體系的確比香港大很多,中國國企這些超級巨無霸自然有很大的話語權, 但以往這些國企對着香港專才都是客客氣氣的,而且集資額龐大,他們也的確需要英美資金,但自從2008年金融風暴後,英美資金緊絀, 中國在四萬億的瘋狂印鈔機啟動下,發展出一套「自己的股票自己買」的新規矩,上一篇談中國樓市的博文,就提過中國內房股的圈子,能夠做到內房老闆互相抬轎,你做我的基石投資者時,我又做你策略性股東,加上大量官二代、富二代開設的基金投資公司, 十億、八億的上市集資項目,完全是能夠做到不求人。這個時候,香港專才跟他們潑冷水,但其實人家早已圍夠飛,與其這樣,老闆不如找個啱傾啱玩的同鄉來負責項目。
面對鄰國啟動發鈔機器,加上大量良莠不齊的公司充斥,不少富二代假專才之名湧港,如果是一個由市民選出來的政府,其實應該保護原居民就學、就業的機會,提供居住和生存空間,而不是假借開放之名,讓劣幣驅逐良幣。當落場的選手都是來自一個沒有法治,只講求潛規則、拉關係、誰有權誰作主的地方,香港其實只能淪為國足比賽場地,球隊、球員、球證、觀眾都來自鄰國,即使比賽草地被踩爛,香港也不會達致甚麼雙贏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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